星期四, 05 12月 2024

2010高中散文佳作《寻美》

        近日闲来无事,便关在房间里读了台湾美学大师蒋勋的几本著作。细细品读着、咀嚼着每一句话蕴含的意思,方知美不仅仅是平日熟悉的外在美和内在的美,美就藏在每一个小细节中,可以是一种态度、一种人生观。

  放下书本,让自己全身放松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觉得头顶风扇吹来的阵阵凉意实是一种美、嗅着炎热午后特有的慵懒气息、感受着皮肤与柔软的床褥接触的触感,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整个房间像盖着一层棉被,亮堂堂却又有一股闷热感。我抿了一口柳橙汁,玩味地看着晶莹的玻璃杯外层凝聚的细细水珠,惊叹于水珠的内聚力和那种玲珑剔透的质感。柳橙汁橙得很好看,既不混浊但又不完全透明,瞪着它会让我一度错觉那就是世间最美丽的颜色。桌上的仙人掌依然不卑不亢地窝在自己的小棚里,竖立着满身的刺对着我,有种莫名的敌意,也许我是房间里除了它以外唯一的生物吧!当然,这不包括隐匿在天花板某一角静静观察我的举动的壁虎,和正躲藏在书堆内伺机出来饱餐一顿的蚊子。感受着我房间内每一位成员的一切,以及在这些细节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美,我决定不再闭门造车,而是勇敢地走出我的安乐窝去发现周遭环境中的美。

  我胡乱趿着一双拖鞋,信步走到屋外。我望向邻居家的花圃,渴望看到娇艳的花--也许是九重葛、也许是富贵花、也许是天堂鸟傲然地向我展示美,为我的寻美之旅画上一个完美的开端。孰不知却看到几条肥大的毛虫缓缓地爬在枝干上作威作福。我一惊,迅速跳开,急忙安慰自己食物链也是世间的一种美,却难以压抑心中沸腾的厌恶感。我转身走在路上,继续我的寻美之行。我低头走着,看着路上的小石子和沙石随着我压境而迅速弹开,姿势之美犹如凤舞九天。我沉醉在这种美里,却赫然发现前方路上有着一团黑乌乌不知名的东西。我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被辗扁的青蛙尸体。我忍住欲作呕的冲动,想起蒋勋把庖丁解牛都说成是一种美,那种游刃有余,干净利落,极美好的动作。杀牛都可以是一种美,蛙尸为何不可以也是一种美?我试着在脑中勾勒出那种画面,极力寻找任何一处可能蕴含美的细节,无奈强忍不住胃中强烈的翻腾和嘴中酸涩的味道,只好匆匆败兴而去。

  我继续走着,望向沿途碧绿青葱的树木、路边吆喝叫卖的小贩,想着这就是生活,就是美的根本。途经一块荒地,荒地上的杂草随风飘扬飞舞,展露出无尽的风采。我忍不住驻足观看,望向这坚韧不拔的生命、望向这有着旺盛生命力的草,恣意地向世界展露出他们的美。我沿着路旁再前进几步,想看看这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草究竟把它们的版图扩充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不料却举目看到一个牌子,上面几个斗大的字鲜红得刺眼:“勿在此处扔垃圾”(原是国文版)。鼻子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与刚才的蛙尸相比不遑多让。我将视线移下,竟看到牌子下一包包的垃圾、一堆堆的瓶罐和旧家具张牙舞爪,似要将牌子淹没似的。阵阵的恶臭味铺天盖地地卷来,我急忙掉头就走,怕刚才强行压抑住的胃里的翻腾会脱口而出。

  站在路口,我抬头望向天空,想看看蒋勋说的天空线。这个词被蒋勋形容得很美,我一度沉醉在书中纽约最美的天空线-- 哈德逊河口几座大楼在水中的剪影。我幻想着数栋建筑物上纽约天空的形状,肯定不会是单调的梯形,而是高雅的、时尚的、现代化的……我把自己从思绪中拉扯出来,看着麻坡市郊的天空,却无论如何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看到的形状。我叹了一声,想要转而欣赏云朵的美,却发现天空越来越朦胧,越来越昏暗。一望,一根偌大的烟囱正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我呛了一口,连忙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我狼狈不堪地逃回屋里,寻美之行就这样以失败告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嘲应是自己福薄且愚钝,无缘领略生活的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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