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20 4月 2024

2016初中散文佳作《软弱者》

作者:沈恩宁

张海又忍不住哭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明明答应过自己不要再落泪了,可一关上房门,双脚便倏地没了力气,整个身子软绵棉地落在柔软的床铺上,张海紧紧地抓着棉被,湿热的液体不断从眼眶滚滚而落,扑簌簌地滴在被子上。

今天张海听见了,班上那个风云人物颜哲下课时说的那大串满是污秽字句中自己的名字,张海。名字后陆续接着一串串的脏话,颜哲的嗓门特别大,班上的同学围着颜哲笑了好久,连隔壁班的同学也好奇地在后门探头聆听。张海当时就坐在不远处看书,颜哲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连幼稚园的孩子也知道,颜哲的话全是满满的恶意。张海尴尬,脸都发紫了,他不作声,拼命地压下头,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学号。他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这不是他第一次被羞辱了,仔细数算,一年上学百多个日子,每隔不久便发生类似大大小小的悲剧。他难过,他生气,可他能做什么?

 “软弱者”是注定被压在食物链低端的,他们应该受到掠食者的攻击,被当作笑柄、被恶意伤害、被践踏,“软弱者”不能有任何的怨言,谁让他们那么无能呢?

张海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双眼聚满了一汪往混沌迷蒙的水。张海每一次被攻击,他都会哭,哭红了鼻子眼睛,明天再若无其事地上学去。只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掠食者才不会更严重地施加伤害,张海当了十三年的“软弱者”,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这样做,掠食者根本不了解他们嘲讽的人有什么感受,甚至还天真地认为这么欺侮人是正确的社交方式。多么可怕却血淋淋的事实啊。若是有一天张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攥着菜刀到学校大开杀戒,明天他就会是全社会的公敌。张海不了解,大家都说校园杀人案的犯人是疯子,可怎么没人说过把“软弱者”逼至极限的掠食者是疯子呢?

回想起开学那天,颜哲就坐在张海隔壁,张海还忘不了颜哲当时如阳的笑靥,他记得颜哲嬉皮笑脸地伸出手说,我们来交个朋友吧,张海自小学起便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还真没遇过愿意主动与他交好的同学,颜哲是他第一个朋友,又是第一个伤害他最深的人。

张海把颜哲当成自己的挚友,一起吃饭、聊天,他以为自己总算摆脱了小学以来“软弱者”的身份,再也不用被欺压、欺侮。只是他错了,事实是软弱者依然是软弱者,张海没有因为交上了朋友而改变什么。颜哲和班上的大个子交好了起来,他们相约打球、玩耍,仿佛忘记了张海的存在。张海试着挽回彼此的友情,可惜失败了。他又变回了无能的“软弱者”。这样过了好一些时日,颜哲完完全全变了另一个人。他从大个子身上学会了欺负人的本领,他毫不在意地嘲笑起学校里相貌不起眼亦是鲜少言语的“软弱者”,大个子和他的小弟看到他人自卑难过的样子开心极了,颜哲就更有成就感,他获得了认可,被班上的人追捧,颜哲有了自信,走起路来昂头挺胸。

只是,有时张海却莫名觉得,颜哲的身影好寂寞,好自卑。

寂寞、自卑,这不是掠食者字典中“软弱者”的释义吗?通过恶魔的手段,从寂寞自卑的人身上寻求自我精神的满足,颜哲不都时常做着这种事情吗?为什么,张海自己却从颜哲身上感受到比自己更深、更深的寂寞和自卑呢?张海不了解,他和颜哲,谁才是真真正正的“软弱者”。

张海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双颊,把所有的委屈吞进了肚子。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没事、没事,明天在好好地上学去吧,不会有事的,别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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